弗里德里希·威廉·尼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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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里德里希·威廉·尼采(Friedrich Wilhelm Nietzsche,1844年10月15日~1900年8月25日)——德國著名哲學家弗里德里希·威廉·尼采,德國著名哲學家。西方現代哲學的開創者,同時也是卓越的詩人和散文家。他最早開始批判西方現代社會,然而他的學說在他的時代卻沒有引起人們重視,直到 20 世紀,才激起深遠的調門各異的回聲。後來的生命哲學,存在主義,弗洛伊德主義,後現代主義,都以各自的形式回應尼采的哲學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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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4年 10月15日誕生於普魯士薩克森州(Sachsen)的洛肯鎮(Lutzen)。好幾代的祖父與父親皆為路德教派的牧師。
1849年 5歲 7月30日,父親得腦軟化症病逝。
1850年 6歲 舉家遷往塞爾河畔的南姆堡(Naumburg)。
1858年 14歲 10月起,在南姆堡近郊帕弗達預科學校讀書。
1864年 20歲 10月,進波恩大學,修習神學與古典語言學。
1865年 21歲 10月,轉入萊比錫大學。在一家舊書店中偶然讀到叔本華的著作《意志與表象的世界》。
1866年 22歲 開始與李契門下厄爾溫·羅德(ErvinRohde)交往。
1867年 23歲 10月,被徵召入南姆堡炮兵聯隊。從馬上摔下,胸骨受重傷。
1868年 24歲 4月,因傷退伍。11月8日初識瓦格納。
1869年 25歲 2月,受聘巴塞爾大學,擔任古典文獻學的額外教授。4月,脫難普魯士國籍,成為瑞士人。5月17日初次訪問琉森(Luzern)近效托里普森的瓦格納家。5 月28日在巴塞爾大學發表就任講演,講題為“荷馬與古典文學”。與一生的摯友良師布克哈特(Jacob Buckchardt)締交。
1870年 26歲 3月,升為正教授。8月,普法戰爭爆發,志願從軍擔任衛生兵。罹赤痢與白喉。10月退伍,返巴塞爾大學。與神學家奧瓦貝克(Franz Overbeck)開始交往。
1871年 27歲 執筆《悲劇的誕生》。
1872年 28歲 1月,出版《悲劇的誕生》。2月——3月,在巴塞爾大學演講,發表《德國教育設施之前瞻》(歿後作為遺著初次出版)。
1873年 29歲 《不合時宜的考察》第一篇出版。發表《希臘人悲劇時代的哲學》中之部分文字(歿後作為遺稿初次出版)。
1873年 30歲 發表《不合時宜的考察》第二篇、第三篇。初讀法國作家斯湯達爾的小說《紅與黑》,如受電擊。
1875年 31歲 10月,初識音樂家彼德·卡斯特(ReterGast,本名HeinrichKoselitz)。
1876年 32歲 7月,《不合時宜的考察》第四篇出版。八月,貝魯特劇場演出第一次祝祭劇。9月,與心理學家保羅·李(RaulRee)締交,病況惡化。因病,巴塞爾大學課程請假休講。冬,與保羅·李及梅森伯格同任於索特林。10月11月在索特林與華格納作最後的晤談。撰寫了《人性,太人性的》最初的備忘錄。
1877年 33歲 9月,回巴塞爾,復於大學授課。
1877年 34歲 與瓦格納的友誼關係終結。1月3日瓦格納贈送《帕西法爾》(Rarsifal)一書。5月《人性,太人性的》第一篇出版;給瓦格納最後一封信,附《人性,太人性的》贈書一冊並扉頁致辭。
1879年 35歲 重病。辭去巴塞爾大學教席。《人性,太人性的》第二篇上半部出版。
1880年 36歲 發表《漂泊者及其影子》,後來作為《人性,太人性的》第二篇下半部分出版。春天,初抵日內瓦,10月,在日內瓦過乘冬。
1881年 37歲 1月完成《曙光》,6月出版,7月在西爾斯·馬莉亞過夏,8月,孕育了“永恆之流”的思想。11月27日,在日內瓦初次聆賞比才的《卡門》。
1881年-1882年 37-38歲 執筆《快樂的知識》並於同年出版。
1882年-1888年 38-44歲 對一切的價值作價值轉換的嘗試。
1882年 38歲 3月,至西西里旅行。四月開始與羅·落樂美交際。5月,完成《快樂的知識》(Diefroliche Wissenschaft),並出版。11月以後,在拉伯羅過冬。
1883年 39歲 2月,瓦格納病逝。執筆撰寫《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第一部,6月,出版。7月,執筆《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第二部。12月,在尼斯過冬。
1884年 40歲 1月,在威尼斯,執筆撰寫《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第三部。8月斯泰因訪尼采。11月起執筆《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第四部(1885年私家出版),讀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小說《罪與罰》,深深感動。
1885年 41歲 執筆《善與惡的超越》。
1886年 42歲 5-6月,在萊比錫與厄爾溫·羅德最後一次之晤面。7月,《善與惡的超越》出版。 續寫《快樂的知識》第五部。
1886年 43歲 7月,完成《道德的譜系》,11月,私家出版。11月11日,致厄爾溫·羅德最後一封信。
1888年 44歲 1月,因丹麥文藝史家布蘭斯的介紹始知有齊克果其人。4月,第一次往在托里諾(Torio)。布蘭德斯在哥本哈根大學開“德國哲學家弗里德里希·尼采講座 ”。5月-8日執筆《瓦格納事件》,9月出版,《狄奧尼索斯之頌》脫稿。8月-9月撰寫《偶像的黃昏》(1889年出版)。9月,撰寫完反《反基督》,10月-11日撰寫《瞧!這個人》,12月撰寫《尼采對華格納》《心理學家的公文書》,死後收入全集中出版。
1889年 45歲 1月初旬,在托里諾遭到最後的打擊,患了嚴重的中風。出現精神分裂現象,被送進耶拿大學醫院精神科,母親趕來照顧。
1897年 53歲 複活節,母親病逝。與妹妹福爾斯塔-尼采移居魏瑪(Weimar),由其妹朝夕看護。
1900年 56歲 8月25日在魏瑪咽下最後一口氣息,8月28日葬於故鄉洛肯鎮。
1844年10月15日,尼采出生於普魯士薩克森州勒肯鎮附近洛肯村的一個鄉村牧師家庭。尼采的生日恰好是當時的普魯士國王弗里德里希?威廉四世的生辰。尼采的父親是威廉四世的宮廷教師,他曾執教過四位公主,深得國王的信任,於是他獲得恩准以國王的名字為兒子命名。後來,國王指派尼采的父親到勒肯鎮擔任牧師,那個影響世界的天才尼采也就在這裡出生。尼采回憶:“無論如何,我選在這一天出生,有一個很大的好處,在整個童年時期,我的生日就是舉國歡慶的日子。”他的祖父是一位虔誠的基督徒,寫過神學著作,他的外祖父是一名牧師。幼兒時期的尼采是個沉默的孩子,兩歲半才學會說第一句話。
1849年7月,尼采的父親死於腦軟化症。數月後,年僅2歲的弟弟又夭折。當時尼采才5歲,親人接連的死亡,使這個天性敏感的孩子過早地領略了人生的陰暗面,鑄成了他憂郁內傾的性格。後來他自己回憶說:“在我早年的生涯里,我已經見過許多悲痛和苦難,所以全然不像孩子那樣天真爛漫、無憂無慮……從童年起,我就尋求孤獨,喜歡躲在無人打擾的地。這往往是在大自然的自由殿堂里,我在那裡找到了真實的快樂。”父親死後第二年,尼采隨同母親和妹妹遷居瑙姆堡,從此便生長在一個完全女性的家庭里。祖母關於其波蘭貴族家族史的灌輸對尼采貴族情節的形成產生了深遠的影響。尼采自幼相信自己有著波蘭貴族血統併為此而感到自豪。但是尼采並沒有忘記父親,父親的身影早已刻入他的記憶當中,他希望以父親為榜樣成為一名牧師,因此他時常給伙伴們朗誦聖經里的某些章節,為此,他獲得了小牧師的稱號。由於父親過早去世,他被家中信教的女人們(他的母親、妹妹、祖母和兩個姑姑)團團圍住,她們把他嬌慣得脆弱而敏感,幼年的尼采深切地感受到了死亡的無常,因而變得孤僻,尼采曾經這樣講述形容他的童年:“那一切本屬於其他孩子童年的陽光並不能照在我身上,我已經過早地學會成熟地思考。” 在尼采的成長過程中,虔誠的清教徒母親的影響是不容忽視的,他後來終生保持著清教徒的本色,猶如石雕一般純樸。
10歲時他就讀於瑙姆堡文科中學,對文學與音樂極感興趣。14歲時,進入普夫達中學,這個學校課程都是古典的,訓練很嚴格,出了很多偉人,如詩人和劇作家諾瓦利斯,語言學家和研究莎士比亞的學者Schlegel,以及康德的繼承者、偉大的先驗主義和道德哲學的代表費希特。可是尼采卻難以接受這種新生活,他很少玩耍,也不願意接近陌生人。這時的他除了理智的發展並有著驚人的進步外,音樂和詩歌已經成為他感情生活的寄托。尼采幼年曾受教於普魯士當時最好的女鋼琴家,當他的母親為他聘請這位老師時,尼采就深感日後的生活離不開這樣的精神支持了。
1861年17歲尼采患嚴重疾病首次出現健康惡化的徵兆,被送回家休養。3月接受基督教的按禮。
1864年,尼采和他的朋友杜森(Paul Deussen)進入波恩大學攻讀神學和古典語言學,但第一學期結束,便不再學習神學了。他常聽同學們交談,有些人毫無信念和激情地重覆黑格爾、費希物、謝林的各種公式,那些偉大的體系已經喪失了激發人的力量;還有一批人喜歡實證科學,閱讀福格特和比希納的唯物主義論文。這些都沒能吸引尼采,他是一名詩人,需要激情、超常和具有神秘性的東西,他不再滿足於科學世界的清晰與冷靜。尼采在修養和氣質上更是一名貴族,所以他對平民政治不感興趣,而且他從沒想過要過一種安寧舒適的生活,所以他不會對有節制的歡樂和痛苦這樣一種可憐的生活理想感興趣。尼采有自己的喜好,他熱愛希臘詩人,崇尚希臘神話中各種具有鮮明特點的人物,並把他們巧妙地同德意志的民族精神結合起來。尼采還在校學習時就深深體會到精通和弘揚本國、本民族文化的重要性,這充分地體現在他對古文字、文學,古典主義藝術的熱愛。他熱愛巴赫、貝多芬,以及後來尼采在《悲劇的誕生》中熱情褒揚的那位歌劇巨人——瓦格納。
1865年,他敬愛的古典語言學老師李謝爾思(F. W. Ritschls)到萊比錫大學任教,尼采也隨之到了那裡。當時的尼采雖然年紀不大,但已經開始哲學沉思了。在萊比錫期間,他偶然地在一個舊書攤上購得了叔本華的《作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一書,欣喜若狂,每日凌晨2點上床,6時起床,沉浸在這本書中,心中充滿神經質的激動。後來他回憶說,當時他正孤立無助地經歷著某些痛苦的體驗,幾乎瀕於絕望,而叔本華的書就像一面巨大的鏡子,映現了世界、人生和他的心境。他覺得叔本華好像專門為他寫了這本書一樣。那時,尼采非常困惑:為何像叔本華那樣的天才會被現世所拋棄,其偉大的著作為何只在書架的偏僻角落才找得到?叔本華是這個青年心中的偶像,他在以後也被認為是叔本華唯意志論的繼承者。這時的他,此外還從朗格、施皮爾、泰希米勒、杜林、哈特曼那裡汲取了傳統的抽象概念。同年因拒絕參加複活節聖餐引起了家庭的恐慌。
1867年秋,尼采在瑙姆堡服為期一年的兵役,這次服役因他騎馬負傷而提前結束。在炮聲隆隆中,他低呼著,“叔本華保佑!”叔本華竟成了他的上帝。從馬上摔下胸骨受重傷。
1868年秋,尼采在萊比錫瓦格納姐姐的家裡結識了他仰慕已久的音樂大師瓦格納,兩人久久地談論他們共同喜愛的叔本華哲學。隨後的幾年中瓦格納和妻子成為尼采在藝術和理智方面的良師益友,一個家的代用品。並且得到他的導師李契爾思向巴塞爾大學的推薦:“39年來,我親眼目睹了這麼多的年輕人成長起來,但我還從未見到有一個年輕人像這位尼采一樣如此早熟,而且這樣年輕就已經如此成熟……如果上帝保佑他長壽,我可預言他將來會成為第一流的德國語言學家。他今年24歲,體格健壯,精力充沛,身體健康,身心都很頑強……他是萊比錫這裡整個青年語言學家圈子裡的寵兒……您會說,我這是在描述某種奇跡,是的,他也就是個奇跡,同時既可愛又謙虛。”李契爾是第一個向世間預言尼采是位天才的人。
1869年2月,年僅25歲的尼采被聘為瑞士巴塞爾大學古典語言學教授。此後的十年是尼采一生中相對愉快的時期。在巴塞爾,他結識了許多年長和年輕的朋友,例如瑞士著名文化藝術史學家雅可布226;波克哈特(Jakob Burckharat)。1869年4月,尼采獲得了瑞士國籍,從此成為瑞士人。1869年5月17日,尼采初次到瑞士盧塞恩城郊的特利普拜訪了瓦格納。同月28日,他在巴塞爾大學發表就職演說,題為《荷馬和古典語言學》。當時,巴塞爾城裡所有貴族家的大門都對他敞開,他成為巴塞爾學術界的精英和當地上流社會的新寵。
1870年,尼采被聘為正教授。不久傳來了德法開戰的消息,尼采主動要求上前線。在途經法蘭克福時,他看到一隊軍容整齊的騎兵雄赳赳氣昂昂地穿城而過。突然間尼采的靈感如潮水般涌出:“我第一次感到,至強至高的‘生命意志’決不表現在悲慘的生存鬥爭中,而是表現於一種‘戰鬥意志’,一種‘強力意志 ’,一種‘超強力意志’!”1870年10月,尼采重返巴塞爾大學講壇。他結識了神學家弗蘭茨?奧弗爾貝克(Franz Overbeck),兩人很快成為摯友並共居一所住宅。
1872年,他發表了第一部專著《悲劇的誕生》(Die Geburt der Tragodie)。這是一部傑出的藝術著作,充滿浪漫色彩和美妙的想象力;這也是一部幼稚的哲學作品,充滿了反潮流的氣息。但是在這部哲學著作中已經形成他一生的主要哲學思想。尼采哲學的主題是生命的意義問題,而他對這個問題的解答便是:靠藝術來拯救人生,賦予生命以一種審美的意義。尼采並不就此止步,他毅然攻擊最受尊敬的典範—大衛?斯特勞斯,以此抨擊德國人的粗俗的傲慢和愚笨的自得:“司湯達曾發出忠告:我一來到世上,就是戰鬥。”《悲劇的誕生》和《不合時宜的思考》(Unzeitgemabe Betrachtungen)的第一部發表之後,引來了一片狂熱的喝彩聲,同時也遭到了維拉莫維茨領導的語言學家圈子的排斥。教授的名聲也因此受到了極大的損傷。
1873至1876年,尼采先後發表四篇長文,結集為《不合時宜的考察》一書。書的主題仍是文化批評。第一篇《告白者和作家大衛.施特勞斯》,以施特勞斯為例,批判了庸人型的學者。值得註意的是,書中第一次公開抨擊了普魯士的霸權主義,指出:普法戰爭雖以德國勝利告終,其險惡後果卻是使德國文化頹敗,“使德國精神為了"德意志帝國"的利益而遭失敗乃至取消”。此後尼采一貫立足於文化的利益而批判強權政治,並且在德國陷入民族主義的政治狂熱之時自稱是“最後一個反政治的德國人”。第二篇《論歷史對於生命的利弊》,指出生命因歷史的重負而患病了,呼籲解放生命,創造出一種新的文化。第三篇《作為教育家的叔本華》,抨擊哲學脫離人生,要求以叔本華為榜樣,真誠地探索人生問題。第四篇《瓦格納在拜洛伊特》,重點批判現代藝術。這篇文章名義上是替瓦格納音樂辯護,視為現代藝術的對立面,其實明揚暗抑,已經包含對瓦格納的批評。文章寫於1875與1876年間。在此之前,尼采內心對瓦格納已經產生了隔閡。
1878年1月,瓦格納給尼采寄去了一份變現基督教主題的《帕西法爾》的劇本,尼采沒有一字迴音。5月尼采把《人性的,太人性的》(該書包含有明顯批判瓦格納的內容)一書寄給瓦格納夫婦。從此,互相不再有任何往來。
1879年,尼采辭去了巴塞爾大學的教職,開始了十年的漫游生涯,同時也進入了創作的黃金時期。
1882年4月,在梅森葆夫人和另一位朋友雷埃邀請下,尼采到羅馬旅行。在那裡,兩位朋友把一個富有魅力、及其聰慧的俄國少女莎樂美介紹給他,做他的學生。尼采深深墜入情網,莎樂美也被尼采的獨特個性所吸引。兩人結伴到盧塞恩旅行,沿途,尼采向莎樂美娓娓敘述往事,回憶童年,講授哲學。但是,羞怯的性格使他不敢向莎樂美吐露衷曲,於是他懇請雷埃替他求婚,殊不知雷埃自己也愛上了莎樂美。莎樂美對這兩位追求者的求愛都沒有允諾。最後,兩人只能保持著友好的接觸。然而尼采的妹妹伊麗莎白卻對他們的友誼滿懷妒恨,惡意散佈流言飛語,挑撥離間,使他們終於反目。僅僅5個月,尼采生涯中的這段幸福小插曲就終結了。
1883年,他完成了《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的第一、第二部分,1884年完成了第三部分,1885年完成了最後一部分。尼采在這部著作中闡述了著名的“同一性的永恆輪迴”的思想。這是他的兩個主要思想體系中的一個。而另一個“趨向權力的意志”的構思,由於他的身心崩潰而半途夭折。著名的“超人”理想和“末人”形象就是在這部著作中首次提出的。尼采評價自己這部著作:“在我的著作中,《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占有特殊的地位。它是我給予人類的前所未有的最偉大的饋贈。這部著作發出的聲音將響徹千年,因此它不僅是書中的至尊,真正散髮高山氣息的書—人的全部事實都處在它之下,離它無限遙遠—而且也是最深刻的書,它來自真理核心財富的深處,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泉水,放下去的每個吊桶無不滿載金銀珠寶而歸。這裡,沒有任何‘先知’的預言,沒有任何被稱之為可怕的疾病與強力意志混合物的所謂教主在佈道,從不要無故傷害自身智慧的角度著眼,人們一定會首先聆聽出自查拉圖斯特拉之口的這種平靜的聲音的。‘最平靜的話語乃是狂飆的先聲;悄然而至的思想會左右世界。’”
1886到1887年,尼采把他浪跡天涯時寫下的箴言、警句、辭條彙集起來,組成了兩個集子:《善惡的彼岸》( 1886年)和《道德的系譜》(1887年)。在這兩個集子中,尼采希望摧毀陳舊的道德,為超人鋪平道路,但是他陳述的一些理由卻難以成立。此外,這兩個集子中所闡述的倫理學的體系還給人留下一種印象—充滿刺激性的誇張。在尼采發瘋的前夜《瓦格納事件》、《偶像的黃昏》、《反基督徒》、《看那這人》、《尼采反駁華格納》一氣呵成。它們寫得標新立異,很有深度。但同時這些書也具有聞所未聞的攻擊性和令人瞠目的自我吹噓。
1889年,圖林的災難降臨了。長期不被人理解的尼采由於無法忍受長時間的孤獨,在都靈大街上抱住一匹正在受馬夫虐待的馬的脖子,最終失去了理智。數日後,他的朋友奧維貝克趕來都靈,把他帶回柏林。尼采進入了他的生命的最後十年。他先是住在耶拿大學精神病院。1890年5月,母親把他接到南堡的家中照料。
1897年4月,因母親去世,尼采遷居到位於魏瑪的妹妹伊麗莎白?福爾斯特-尼采的家中居住。在尼采的一生中,他的家庭始終是他的溫暖的避風港,作為這個家庭中惟一的男性,家中的五位女性成員始終圍著他轉,無微不至地關懷他,精心呵護他,儘量滿足他的一切願望。但尼采為了心中的崇高理想,毅然捨棄了這一切,像個苦行僧一樣在這個風雨飄搖的世界中飄泊游蕩,忍飢挨餓,沉思冥想。
1900年8月25日,這位生不逢時的思想大師在魏瑪與世長辭,享年55歲。“銀白的,輕捷地,像一條魚,我的小舟駛向遠方。”
尼采哲學在當時曾經被當作一種“行動哲學”,一種聲稱要使個人的要求和欲望得到最大限度的發揮的哲學。他的哲學具有傲視一切,批判一切的氣勢。這正是他的哲學被後現代主義欣賞的重要原因。
後現代主義對傳統哲學和現代哲學不是拒斥,就是消解。然而對尼采哲學卻情有獨鍾,後現代主義者從尼采哲學中吸納了他們所需要的一切。包括尼采哲學的基本思想觀點,甚至尼采的哲學風格。尼采哲學中的消解傾向成為後現代主義的精神支柱,尼采絕沒有想到,他成了後現代主義的理論先驅。
對他來說,哲學思索家是生活,生活就是哲學思索。他創立了不同以往的形態迥異的奇特哲學,展示自己的哲學思想。他的哲學無須推理論證,沒有體系框架,根本不是什麼理論體系,是他對人生痛苦與歡樂的直接感悟。尼采,在他的第一部學術著作-《悲劇的誕生》中,就已開始了對現代文明的批判。他指出,在資本主義社會裡,儘管物質財富日益增多,人們並沒有得到真正的自由和幸福。僵死的機械模式壓抑人的個性,是人們失去自由思想的激情和創造文化的衝動,現代文化顯得如此頹廢,這是現代文明的病癥,其根源是生命本能的萎縮。尼采指出,要醫治現代疾病,必須恢復人的生命本能,並賦予它一個新的靈魂,對人生意義做出新的解釋。他從叔本華那裡受到啟示,也認為世界的本體是生命意志。
尼采猛烈的揭露和批判傳統的基督教道德和現代理性。在認識論上,尼采是極端的反理性主義者,他對任何理性哲學都進行了最徹底的批判。他認為,歐洲人兩千年的精神生活是以信仰上帝為核心的,人是上帝的創造物,附屬物。人生的價值,人的一切都寄托於上帝。雖然自啟蒙運動以來,上帝存在的基礎已開始瓦解,但是由於沒有新的信仰,人們還是信仰上帝,崇拜上帝。尼采的一句名言“一聲斷喝——上帝死了”——是對上帝的無情無畏的批判。他借狂人之口說,自己是殺死上帝的凶手,指出上帝是該殺的。基督教倫理約束人的心靈,使人的本能受到壓抑,要是人獲得自由,必須殺死上帝。尼采認為,基督教的衰落有其歷史必然性,它從被壓迫者的宗教,轉化為統治者壓迫者的宗教,它的衰落是歷史的必然。
殺死了作為神的上帝,又迎來了資本的上帝,資本化身的上帝。尼采忽視了一個基本事實:被資本奴役,不會比被上帝奴役自由得多。但他的“上帝死了”的呼喊,斷喝的啟蒙價值是不能低估的。
尼采認為,在沒有上帝的世界上,人們獲得了空前的機會,必須建立新的價值觀,以人的意志為中心的價值觀。為此,要對傳統道德價值進行清算,傳統的道德觀念是上帝的最後掩體,他深深的滲透於人們的日常生活之中,腐蝕人們的心靈。尼采自稱是非道德主義者和反基督徒,他猛烈批判基督教的道德,基督教所崇尚的美德。
尼采對現代理性也持批判態度。他首先拿具有理性的哲學家開刀,他指出哲學家的第一特性是缺乏歷史感,幾千年來,凡是經哲學家處理的一切都變成了概念木乃伊。理性所起的作用無非是把流動的歷史僵固化,用一些永恆的概念去框定活生生的現實。結果是扼殺了事物的生滅變化過程,扼殺了生命。他認為,這個世界是一個充滿了偶然性的,動蕩不定的,從而無法捉摸的世界。他說,實況是沒有的,一切都是流動的,抓不住的,躲閃的。哲學家的第二個特性是“拒絕感官的證據 ”,顛倒了真正的世界和假象的世界。感性證據是真實的,可信的,只是對它們加工時才塞進了謊言。哲學家的第三個特性是混淆始末,他們否認生長過程,進化過程。哲學家的第四個特性是運用語言中的“理性”強制人們犯錯誤。“是”與“存在”混為一談,弄假成真,弄真成假,矇騙無知的人們。他認為,從蘇格拉底到現代人都狂熱的訴諸理性,是很荒謬的。人類之所以崇尚理性,是指望它給人帶來自由和幸福;然而結果恰恰相反,理性處處與人的本能為敵,造成人的更大痛苦。
批判理性帶來的謬誤是正確的,但是不能否定理性的存在,理性的歷史地位和作用。理性是人類進步的標誌,是人類文明進程的碩果。歷史上一些傑出的哲學家就是用理性的武器觀察世界認識世界的。理性本身沒有錯,理性是不能否定的。沒有理性,人類就不能正確的認識世界,認識真理。沒有理性,人類將落入迷茫可怕的境遇。
尼采要建立新的哲學,將生命意志置於理性之上的哲學,非理性的哲學。作為對理性提出了挑戰,他提出了強力意志說。用強力意志取代上帝的地位,傳統形而上學的地位。強力意志說的核心是肯定生命,肯定人生。強力意志不是世俗的權勢,它是一種本能的,自發的,非理性的力量。它決定生命的本質,決定著人生的意義。尼采比較了強力意志和理性的不同特性,理性的特性是:冷靜,精確,邏輯,生硬,節欲;強力意志的特性是:激情,欲望,狂放,活躍,爭鬥。尼采認為,強力意志源於生命,歸於生命,它就是現實的人生。人生雖然短暫,只要具有強力意志,創造意志,成為精神上的強者,就能實現自己的價值。強力意志作為最高的價值尺度,一方面肯定了人生的價值,另一方面也為人世間的不平等作了辯護。在尼采看來,人類與自然的生命一樣,都有強弱之分,強者總是少數,弱者是多數。歷史與文化是少數強者創造的,他們理所當然的統治弱者。尼采推翻了神的等級制度,肯定了人的等級制度。
尼采還提出他的超人哲學,關於建構理想人生的哲學。超人是人生理想的象徵,是尼采追求的理想目標和人生境界。尼采對現代人,現代生活感到很失望,他夢想改善人,造就新的人,即是超人。超人不是具體的人,是一個虛幻的形象。超人具有大地,海洋,閃電那樣的氣勢和風格。尼采認為,超人還沒有現實的存在,它是未來人的理想形象;超人給現實的人生提出了價值目標;超人是人的自我超越。
尼采鼓吹人生的目的就是實現權力意志,擴張自我,成為駕馭一切的超人。超人是人的最高價值,應當藐視一切傳統道德價值,為所欲為,通過奴役弱者、群氓來實現自我。同時,他特別反對男女平等、婚姻自由、女性解放,在他看來,人們對待婦女的方式就是“別忘了你的鞭子”。
尼采的唯意志論哲學價值具有兩重性,一方面,尼采繼承了啟蒙運動的精髓,反映了現代意識的覺醒。對人生價值的積極肯定,引發了人們對人生意義人生價值的思考,重新定位人生;對工具理性和工業文明的否定性批判,開啟了現代非理性主義思潮。另一方面,對理性的批判,對傳統的否定也存在著片面性,這正是後現代主義欣賞的一面。他的倫理思想反映了正在形成的壟斷資產階級的利益。
- 《悲劇的誕生》
尼采在1872年出版了他的第一本書《悲劇的誕生:源於音樂的靈魂》(Die Geburt der Trag?die aus dem Geiste der Musik),在1886年則改以《悲劇的誕生:希臘文化和悲觀主義》(Die Geburt der Trag?die, Oder: Griechentum und Pessimismus)為名重新出版。第二版包含了一篇序言—“自我批判的嘗試”,之中尼采對他的這本早期作品做了一些評論和檢討。
與啟蒙時期傳統中認為古希臘文明屬於高貴、單純、優雅、而巨集偉[10]的看法不同的是,尼采將古希臘文明描述為兩種獨特派系的不斷鬥爭—阿波羅派與狄俄倪索斯派。阿波羅在尼采來看屬於principium individuationis(原則上的個人主義),帶著其優雅、冷靜、以及對於外表美觀的重視,人得以立刻將其自身與朴實的自然界區隔開來。而狄俄倪索斯則代表了酒醉、非理性、以及無人性,尼采在這裡也顯示了他受到叔本華提出的非理性成分主導人類創造力的概念所影響。尼采描述了在蘇格拉底之後阿波羅派如何支配了西方文明的思想,並且提出德國浪漫主義(尤其以理察·瓦格納為代表)作為復興戴奧尼索斯派的可能方式,以輓救歐洲的文化。
《悲劇的誕生》剛發表時受到了古典文字學家Wilamowitz-Moellendorff等人的激烈批評。到了1886年尼采也對這本書抱持保留態度,將其稱為“一本難以忍受的書…寫的很糟糕、沉悶、讓人難堪、瘋狂。”
- 《不合時宜的考察》
在1873年開始撰寫、並於1876年完成的《不合時宜的考察》一書收集了四篇(原先計劃13篇)討論當時歐洲情況的論文,尤其是有關德國的文化。另外還有第五篇原標題為《我們文字學家》的論文要到尼采死後才被出版[11]。
1. 《大衛·斯特勞斯:自白者和作家》,1873年,攻擊神學家大衛·斯特勞斯(David Strauss)所著的《舊與新信仰:自白文》(1871),尼采以此作為當時德國社會思想的代表之一。他指出斯特勞斯的“新信仰”—依據歷史發展而設計出的一套普世制度,批評那是根基於對歷史的誤解之上成立的一套腐敗文化。尼采不但攻擊這本書,還攻擊斯特勞斯本人是庸俗的假文化代表。
2. 《歷史對生命的利與弊》,1874年,突破“知識本身就是目的”的傳統看法,尼采提出另一套解讀歷史的方式,主張活著的人類生命才是主要的關註目標,並描述這種概念可以如何改善一個社會的健康。尼采也提出了一套對於古典人文主義原則的批評。尼采在批評歷史主義(認為人類是透過歷史而被創造的)的同時,也批評了認為人可以用客觀概念瞭解人類本身的主張,因為人之所以活在世上純粹就是因為被其主觀性所驅動。
3. 《教育家叔本華》,1874年,討論以叔本華的哲學思想複蘇德國文化的可能性。尼采特別指出了叔本華思想中帶有的個人主義、正直、堅定以及快樂等人格,儘管叔本華也帶有明顯的悲觀主義。
4. 《理察·瓦格納在拜魯特》,1876年,研究了理察·瓦格納的心理狀況,原先得出了較為負面的結論,而沒有反映出當時他與瓦格納之間的深厚友情,也因此尼采最初沒有將其發表,併在後來將其修改成較為正面的評價。儘管如此,這篇論文預見了尼采與瓦格納兩人在未來的衝突和分裂。
- 《人性,太人性的》
《人性,太人性的》一書的第一部分最初於1878年出版,尼采在1879年出版了增補的第二部分《各種看法和原則》,1880年出版了第三部分《流浪者及其陰影》。三個部分一起在1886年以《人性,太人性的:自由靈魂之書》(Menschliches, Allzumenschliches, Ein Buch für freie Geister)為名出版。這本書代表了尼采創作生涯中的“中期作品”的開端,拋棄了德國浪漫主義和瓦格納的影響,開始顯現出完全的實證主義的傾向。這個時期的寫作風格在於很少提出一套建設性的哲學體系,這些作品都是以數百條格言邊匯而成,有時只有一句話,有時則長達一頁或兩頁之多。這本書的主要內容是揭發出許多錯誤的假設,而不是對這些假設提出解釋,雖然尼采也在許多論點中使用了一些他的思想:他使用實證主義以及權力意志的概念作為解釋問題的手段,雖然權力意志的概念在這時還沒有發展成熟。
- 《朝霞》
在《朝霞:道德偏見之反思》(Morgenr?te. Gedanken über die moralischen Vorurteile,1881 年)一書中尼采減少了快樂主義在驅動人類行為上的重要性,並且改強調“對權力的感覺”所扮演的角色。他的相對主義觀點既是道德上的也是文化上的,而他對於基督教的批評至此也發展成熟。尼采在這本書里寫下的格言都相當清楚、冷靜、並且都帶有一致的風格,尼采的這本書似乎是要呈現給讀者一種獨特的體驗,而不是試圖說服讀者接受任何的觀點。在後來幾本書里尼采會繼續將之中許多的概念發展成熟。
- 《快樂的科學》
《快樂的科學》(Die fr?hliche Wissenschaft,1882年)是尼采中期作品里最龐大而又最完整的一本書,尼采繼續使用格言的風格寫作,這本書也包含了大量的詩詞,多過其他所有的作品。這本書的主題是頌揚生命的快樂,並且將美學的樂趣以一種輕鬆的哲學風格帶入生命中(這本書的書名是源於法國普羅旺斯的方言—代表著詩詞的藝術)。尼采提出了永恆輪迴的理論作為例子,純粹以一個人的生命來考量一個人應該要採取怎樣的行動。這與基督教傳統主張的死後生命—亦即人可以犧牲當前的快樂以換取未來的獎勵不同。不過,《快樂的科學》最為人所知的是尼采提出了“上帝已死”這個說法,這代表了尼采試圖以自然主義與美學取代宗教傳統的概念之一。
- 《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
在1883-1885年間完成的《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一本寫給所有人及不寫給任何人的書》(Also Sprach Zarathustra, Ein Buch für Alle und Keinen)象徵了尼采中期作品的終結和晚期作品的開端,這本書成為尼采最知名也最重要的一本著作[12]。書中使用的寫作格式相當獨特,尼采使用了一種哲學小說風格的寫作方式,類似於新約聖經以及柏拉圖對話錄的風格,同時也相當類似於前蘇格拉底哲學作品里的語調,經常以自然現象作為修辭和講述故事的手段。尼采也經常提及西方文學及哲學的各種傳統,解釋並討論這些傳統的問題。透過查拉圖斯特拉(瑣羅亞斯德教的創教先知)的角色作為媒介,由他四處進行哲學的演講,描述他的旅程、以及各種聽眾對於其哲學的反應。這些聽眾的反應(就如同其他的教育小說一般)就可以視為是對於查拉圖斯特拉(以及乃至尼采本人的)哲學的評論。這些特色加上書中本身論點的模糊性和矛盾本質,最終使這本書獲得了閱讀大眾的青睞,但也使得這本書相當難以被學界分析(或許這就是尼采原先的意圖),《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這本書也因此在哲學界一直不受學者的重視(尤其是英語國家的分析哲學傳統),要直到20世紀的後半期人們才對這本書以及尼采混合小說和哲學的獨特寫作風格產生廣泛興趣[13]。尼采在這本書中正式提出了永恆輪迴的理論,並且第一次使用了“超人”(übermensch)這個詞,尼采在之後所有的作品里都使用了超人這個理論。
- 《善惡的彼岸》
在尼采的“晚期作品”中,1886年出版的《善惡的彼岸:未來哲學的序曲》(Jenseits von Gut und B?se. Vorspiel einer Philosophie der Zukunft)最接近於他的中期作品的風格。在這本書里尼采定義了真正的哲學應該具備的條件:想像力、自我主張、危險、創意、以及“價值的創造”—其他的他都認為是附帶的條件。從這裡出發尼采質疑了一些哲學傳統上的重要假設,例如許多哲學流派常使用的“自我意識”、“知識”、“真理”、以及“自由意志”等概念。尼采批評這些傳統概念是沒有足夠證據的,他改提出力量意志(the will to power)來解釋人類的行為,尼采在書中提出了他對“生命的觀點”,並且認為那是“超越善與惡的”,否定了人類世上存在著一套普世的道德。在知名的主人-奴隸道德說里尼采重新評價了稱霸西方哲學已久的人文主義傳統,他主張即使是對於弱者施加支配、占有、或傷害,這也不見得是所有人都有資格指摘的。尼采在這本書里貫徹了道德相對主義以及觀點主義的論點。
- 《道德譜系學》
由三篇專文構成、在1887年出版的《道德譜系學》(Zur Genealogie der Moral)一書是尼采在進入混亂的 1888年前的最後一本著作。每篇專文都專註於討論道德概念的發展以及傳統,尼采試著證明當代道德觀的最初起源根本沒有半點道德根據,殘酷的權力鬥爭才是形塑道德的主要角色。與其他作品相較,這本書在寫作形式和語調上都較為傾向哲學論述的風格,也因此這本書成為哲學界對於尼采思想分析的主要來源。
在第一篇專文中尼采將基督教的道德觀追溯至那個被他稱為“奴隸藉由道德造反”的時期,他描述了位居社會底層的成員對於那些強大、富有而高貴的上層成員的“怨恨”。貴族成員們是以“好/壞”作為價值的區分標準,認為他們在社會中所占的優勢證明瞭他們自身的優越,並且藐視那些底層的成員。而奴隸們則發現他們無法面對自己被強者征服的事實,於是構思出了一套“想像的復仇”,將那些強者描述為“惡”、並將他們自身描述為“善”,也因此建構出了基督教的道德觀,透過這套道德觀,無能而軟弱的成員才有資格住在地球上。在第二篇專文中尼采則描述了在這套道德觀浮現前的社會的景象(他將之稱為“傳統的道德”),在那之前以暴力傷害人的權利來自於一個人的能力,就如同動物也有記憶和進行承諾的能力一般,違背承諾者會遭致的懲罰就是被施加暴力傷害。也因此,依據尼采的說法,施加懲罰的傳統並不是來自於任何道德目標或理論。“壞的結果”也是在道德觀浮現前的社會就已存在的概念。若是人不再有自由四處游蕩和進行劫掠,他所帶有的暴力的動物本性便會轉而發泄至自己身上。在第三篇專文里尼采則討論到了基督教道德觀里所呈現的“完美的禁欲者”的概念,尼采主張埋藏在這個禁欲概念之後的只不過是一連串可笑而又沒有根據的迷信,即使在現代社會,這些迷信仍然企圖以新的、“秘密的”形式腐敗人類。
- 《瓦格納事件》
《瓦格納事件:一個音樂家的問題》是尼采在1888年出版的第一本書,1888年是尼采創作的高峰期、但也是他發瘋前最後一年。在這本書里尼采規模空前而毫無節制的攻擊理查·瓦格納,他承認瓦格納的作品是極為傑出的音樂成就,但他批評那隻不過是文化衰退和虛無主義的產物,也因此只是象徵了軟弱無能。這本書顯示了尼采也是一個相當犀利的音樂評論家,並且也替他後來在對藝術本質、及藝術在人類未來扮演的角色的思考上奠定了基礎。
- 《偶像的黃昏》
同在1888年出版的《偶像的黃昏:如何以一支鐵槌進行哲學思考》(G?tzen-D?mmerung, oder Wie man mit dem Hammer philosophiert)是極具爭議性的一本書,書名是取自瓦格納的同名歌劇尼貝龍根的指環中第四部“諸神的黃昏”(Die G?tterd?mmerung)。在這本篇幅不多的書里,尼采重新提出並且總結了對於許多主要哲學家(蘇格拉底、柏拉圖、康德、以及其他基督教哲學家)的批評。他在“蘇格拉底的問題”這個章節里指出沒有人可以計算生命的價值為何,任何試圖計算人命價值的人都只是證明瞭自己具有否定生命或是肯定生命的傾向。他認為在蘇格拉底之後的哲學發展都是“墮落的”,因為那些哲學家們企圖以辯證法作為自我辯護的工具,而傳統思想的權威則被毀滅了。他也批評當時的德國文化相當單純而幼稚,並且批評了許多主要的法國、英國、以及義大利文化代表人物。與這些墮落文化的代表相對照的另一方,則是尼采所提出的凱薩、拿破侖、歌德、陀思妥耶夫斯基、修昔底德、以及古希臘時期的詭辯家們,尼采認為後者比起前者要來的健康而強壯多了。這本書的最後告訴讀者們尼采正在進行一項重新評價所有人類價值觀的重要計劃,並且提及古羅馬的文明成就在尼采來看要比古希臘高得多了。
- 《反基督》
《反基督:對基督教的詛咒》(Der Antichrist. Fluch auf das Christentum)是尼采最知名而又最具爭議的著作之一,尼采在這本書中對基督教的道德觀發起了論戰式的批判攻勢,後來世人將尼采視為是反基督教的狂熱者的形象主要也是源自於這本書。在這本書里尼采集結了他在之前的作品里對於基督教的各種批評,但改以一種諷刺的寫作風格表達他對於基督教倫理中奴隸道德腐敗了高尚的古羅馬道德的噁心和痛恨。他舉出基督教中的一些成分—例如福音書、保羅、殉教者、神父、以及十字軍,認為那些都屬於奴隸道德中的怨恨,認為基督教企圖鼓吹軟弱和不健康以犧牲掉那些更強壯的道德。在這樣極端的批判風格中尼采也不忘批評耶穌基督以及其他許多重要的基督教象徵,這本書也因此拋棄了他其他作品中相對而言較為中立(雖然仍都很激動)的分析風格,轉而採取全然事實的論戰風格批判。尼采並且提出一套“反基督”的道德以改造未來:重新評價所有的價值觀。
- 《瞧!這個人》
尼采在1888年出版的《瞧!這個人》(Ecce Homo)是一本風格極為獨特的自傳,有些章節的名稱甚至是“為什麼我這麼有智慧 ”、“為什麼我這麼聰明”、“為什麼我寫出這麼好的書”。自傳中記述的主要是尼采哲學思想的發展經歷,而不是尼采個人的生平。書中凸顯了尼采在研究各種哲學傳統上的計劃,但較少提起他對於哲學與文學之分裂的理論,以及哲學與個人特質、身體和心靈之間的衝突。尼采試著將許多他的哲學思想與他的身體外貌相連結,他偶而還會刻意以極為謙虛的評論描述自己,甚至呈現出半開玩笑或自我奉承的筆風(這同時也是諷刺蘇格拉底的謙虛)。在描述完自己後,尼采宣稱世上所有的美德都已經呈現在他身上了(包括了父親的早逝以及奇差無比的視力—用以證明他的逆來順受),他也短暫的評論了他所有的作品。最後一個章節則名為“為什麼我是一個宿命”,尼采在書的結尾告訴讀者,“永恆輪迴”以及“對所有價值觀的重新評價”是他哲學研究的中心。
- 《尼采反對瓦格納》
1888年底出版的《尼采反對瓦格納:來自一個心理學家的檔案》(Nietzsche contra Wagner, Aktenstücke eines Psychologen)收錄了一系列尼采在1878至1887年間撰寫的有關瓦格納及其音樂的評論。這些文件說明瞭尼采與瓦格納之間在美學上的差異,並且記述了瓦格納的音樂如何逐漸的遭到基督教、亞利安人種至上主義、以及反猶太主義的腐化。
- 未出版的筆記
長年下來,尼采寫下了大量的文稿和筆記,尤其是記述了他的哲學思想的發展歷程。在尼采死後,尼采的妹妹伊麗莎白成為這些檔案的合法繼承人,她將這些文稿邊匯後以《權力意志》為名出版。
後來的研究發現伊麗莎白對這本書動了許多手腳,包括極為選擇性的挑選文稿、擅改段落的排序,因此當前主流的學界認為由伊麗莎白邊匯的這本書屬於修正主義的竄改版本,只不過是她以哥哥的作品為媒介夾帶自己的政治觀點罷了,尼采在世時一直極為厭惡自己的文稿遭到這樣的竄改。除此之外,伊麗莎白在日後進一步竄改了哥哥的作品以迎合納粹的思想,這些紀錄都證明瞭尼采後來被與法西斯主義和反猶太主義畫上等號有可能是伊麗莎白竄改造成的後果。
到了1960年代,學者Mazzino Montinari和Giorgio Colli出版了第一本經過詳細重新檢驗和整理的尼采筆記本,將尼采的文稿依據時間先後排序(伊麗莎白和彼得·加斯特是以主題分類,還擅自加上標題、剪貼段落,甚至加上其他作家的文件而沒有註明,誤導讀者認為那是尼采的文筆),這個版本接著也被翻譯為各種語言出版。
1.自從厭倦於追尋,我已學會一覓即中;自從一股逆風襲來,我已能抗禦八面來風,駕舟而行。
2.許多東西被我拋卻,故而被諸君視為傲慢;若從外溢的酒盃里豪飲,難免灑落許多佳釀,故不要懷疑酒的質量。
3.“他沉淪,他跌倒。”你們一再嘲笑,須知,他跌倒在高於你們的上方。他樂極生悲,可他的強光緊接你們的黑暗。
4.此人往高處走---他應受稱贊!那人總是從高處降臨,他活著,自動捨棄贊美,他是從高處來的人!
5.即使是最有良心的人,良心的譴責面對這樣的情感也是軟弱無力的:“這個或那個東西是違背社會習俗的”.最強者也害怕旁人的冷眼和輕蔑,他是這些人當中受過教育的,而且是為了這些人才接受教育的。他到底怕什麼呢?怕孤立!這個理由把做人和做事的最佳理由打倒了!---我們的群體本性如是說
6.我們為自己創造了一個適於生活的世界,接受了各種體線面,因與果,動與靜,形式與內涵。若是沒有這些可信之物,則無人能堅持活下去!不過,那些東西並未經過驗證。生活不是論據;生存條件也許原本就有錯誤。
7.胡話一開始也就是胡話,但這些胡話是和上帝有關的,所以最後胡話也就成了上帝。
8.在精神病院隨便走走表明信仰什麼都不是。
9.啊,女人,你使高尚者更高尚,也能創造更多卑微者。
10.人類是上帝犯的一個錯誤,還是上帝是人類犯的一個錯誤。
11.許多人在追求他們選擇的道路時固執,卻很少在追求目標時固執。
12.哪裡有統治,哪裡就有群眾;哪裡有群眾,哪裡就需要奴性;哪裡有奴性,哪裡就少有獨立的個人;而且,這少有的個人還具備那反對個體的群體直覺和良知呢。
13.當心!他一沉思,就立即準備好了一個謊言。
14.上帝死了!
15.人要麼永不做夢,要麼夢得有趣;人也必須學會清醒:要麼永不清醒,要麼清醒得有趣。
16.“噢,我真貪婪!在這個靈魂里安住的不是忘我精神,而是貪求一切的自我,似乎要用許多人幫他觀察和攫取的自我,要輓回一切的自我,不願失去屬於他的一切的自我!”
“噢,我貪婪的烈焰喲!我多麼願意獲得再生,變成一百個人呀!”
誰不能以自身體驗理解這位謂嘆者,誰就無法理解求知者的激情。
17.哪裡缺乏意志,哪裡就急不可待的需要信仰。意志作為命令的情感,是自主和力量的最重要標誌。
18.你們根本不明白自己經歷之事,像醉汗在生活中奔波,跌倒了,從階梯上滾下去了。所幸,你們因為沉醉反而未受損傷。你們的肌肉無力,神智不清,便不象我們覺得階梯上的石頭如此之硬!
19.忠告:你是否旨在博取聲望?若是,這信條務請記取:自動放棄名譽,要及時!
20.伏爾泰!人類!白痴!真理和追求真理有點難辦,如果弄得太人性了---只是為了行善而追求真理,我敢打賭,那將一無所獲!
21.若不是在通向知識的道路上,有如此多的羞愧要加以剋服,知識的魅力便會很小。
22.鄙薄自己的人,卻因此而作為鄙薄者,尊重自己。
23.要填飽肚子,是人不能那麼容易的把自己看作上帝的原因。
24.大勝的最大好處,莫過於解除了勝利者對失敗的恐懼感。“我為何不能失敗一次呢?”他自言自語,“我現在已有足夠的本錢了”
25.他現在窮了,原因並非別人剝奪了他的一切,而是他拋棄了一切。緣何如此?---他慣於尋覓。所謂窮人,正是那些對他甘願受窮做了錯誤理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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