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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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秩序（Political Order）

　　政治秩序就是指統治階級為維護或發展有利於自己的經濟關係而根據一定的政治理念制定一系列政治規則，並運用這些政治規則來對各政治實體實施政治控制的政治過程及其所呈現的政治狀態。簡言之，政治秩序就是指各政治實體之間的政治關係的規範化過程及其所呈現的狀態。

　　1.政治實體：政治秩序的能動性要素

　　政治實體意指一切參與政治生活，從事政治實踐活動的所有個人或組織，既包括擁有實際政治統治權力的政治機構和組織，也包括不擁有實際政治統治權力、但參與社會政治生活，從事實際政治實踐活動的其他政治性組織和個人。根據這樣的理解，政治實體就是一個比較開放性的體系，是一個有很強包容性的概念。在其體系裡，既有與政治權力緊密相聯的政治權威，也有不掌握政治權力但參與政治實踐活動的普通政治角色；既有代表公共利益的國家機構，也有或積極或消極的普通公民個人；既有以奪取或執掌國家政權為目標的政黨，也有其他政治性社團等等。

　　任何政治秩序都既是一種有組織的政治生活狀態又是一種變化發展著的政治過程，而無論是作為狀態還是過程的政治秩序，都離不開一定政治實體的參與和推動。一方面，正是由於政治實體的參與和推動，一定狀態的政治秩序才能呈現，人們也就可以根據對作為狀態的政治秩序的判斷而理解他們所處的現實政治社會生活的優劣，從而決定他們對該種政治秩序的態度；另一方面，也正是由於政治實體的參與和推動，作為一種政治過程的政治秩序才得以展開，雖然並不是每一種作為政治過程的政治秩序都合乎人類政治文明的發展方向，但作為一種政治過程的政治秩序無不深深地會烙上政治實體的印記。因此，無論是從過程還是狀態的視角，政治實體總是一定政治秩序的載體，即政治秩序的政治規則要素和政治控制要素總是要最終落實到各種各樣的政治實體上，由其或制定與運用或服從與遵守。從這種意義上說，政治秩序是政治實體之間的秩序，政治實體是政治秩序的主體，沒有不體現政治實體政治理念的政治秩序，也沒有離開一定政治秩序的政治實體。

　　政治實體之於政治秩序的意義在於其能動性。政治實體的能動性主要表現在其對特定政治秩序的理性建構上。從一定意義上說，政治就是各政治實體在一定的利益基礎上圍繞著公共權力而形成的各種政治關係和政治實踐活動。相應地，政治秩序也就是各政治實體圍繞一定的經濟利益而展開各種政治實踐，這些政治實踐據以進行的規則和達至的一種政治情勢。而這裡，政治規則的確立和政治情勢的形成離不開政治實體的主觀能動性，既體現著人的“實踐理性”又反映了人的“批判理性”。因此，與部分自然秩序或其它社會秩序相比，政治秩序一般無法自然形成，常常需要藉助暴力、權力、權威等的力量來建構，是一種人為的秩序。在人類政治發展史上，每一時代的人們都想把自己生活的政治秩序安排得“好”一些，過上一種“善的生活”。然而，由於經濟利益進而社會地位的差距等最終把人們分隔成不同的階級階層。這種差別進入政治領域就表現為各政治實體的政治理念的巨大分野，這又必然導致迥異的政治實踐，形成不同的政治秩序。

　　2.政治規則：政治秩序的生長性要素

　　政治規則是政治實體在政治實踐過程中根據一定的政治理念所制定的用以規範和調節各政治實體相互關係並要求各政治實體必須共同遵守的行為準則的總和，主要包括顯性的政治制度和穩性的政治規範。政治規則通過政治制度和政治規範的約束、調節和指導等功能從政治實踐和政治理念兩方面來解決各政治實體在社會政治生活中應當做什麼，不應當做什麼，以及應該怎樣做等基本問題，能夠給各政治實體的政治生活和政治實踐提供一個穩定、明確的預期和行為邊界，為秩序的生長準備著提條件。

　　一是政治規則為政治秩序的生長提供了一個制度性框架。政治規則是各種各樣不同層次的政治制度和政治規範的總稱。這些政治制度和政治規範從實踐與觀念層面回答了政治生活中什麼可以做、什麼不能做以及如何去做等政治實踐的基本問題，以制度化的形式規定了各政治實體的行為邊界和預期，這些明確的行為邊界和預期為一定政治秩序的生長提供了可能的前提條件。因為，“行為準則具有社會凝聚力，它將各種事物團聚在一起。沒有行為準則的社會是無法生存的。行為準則使我們免於陷入那種可怕的、惟我獨尊的無政府狀態”。相反，如果沒有政治規則的約束和調節，那麼政治生活和政治實踐就沒有據以遵守的行為準則和對行為結果的評判標準。這種情形下的政治生活和政治實踐必然是“森林法則”下的“一切人對一切人的戰爭狀態”，這可能也是一種秩序，但絕不是人類期待的秩序。

　　二是政治規則所體現的政治認同構成了政治秩序生長可靠路徑。政治規則是人類在政治實踐的基礎上，對政治發展規律的抽象，儘管這種抽象存在有意無意的歪曲，但總有一些對政治發展規律的客、正確的認識的成分。這種正確認識成分的多少取決於社會性質。在階級社會裡，政治規則主要是統治階級意志和利益的反映，但也絕不是沒有其他階級階層的任何印記，它常常體現為恩格斯所言的“力的平行四邊形”特征。因此，人們也會多少認同這些政治規則，而正是在人們對規則的認同中，一定的政治秩序也就得以生長。

　　三是政治規則的內在強制性構是政治秩序生長的又一路徑。政治規則主要是特定社會的統治階級意志的反映，它的存續與運行總是伴隨著統治階級的強制性。政治規則的強制性不僅表現在要求人們不折不扣的遵守上，而且它也為規定了對違反規則的懲戒上。政治規則的後面站立著的是軍隊、警察和監獄等國家暴力機器。而歷史的經驗告訴人們，與認同能生長秩序一樣，強制不但也能帶來秩序，而且是秩序生長的一種必要力量。

　　3.政治控制：政治秩序的實現性要素

　　政治控制是指政治系統以一定方式和手段影響人們的政治行為，從而協調政治社會各方面的關係，保證社會政治的穩定和發展的政治過程。政治控制在整個政治秩序中的意義在於解決政治秩序何以能夠運作以及何以能夠持久運作的問題，也即政治秩序的具體實現問題。政治控制何以具有這種功能，成為政治秩序的實現性要素，這是與其自身特點分不開的。

　　政治控制與政治規則具有一致性。政治規則本質上反映的是社會各階級、階層之間的經濟關係，是特定社會的經濟秩序的制度化和觀念化。它從制度上和觀念上對特定社會的經濟秩序進行了一種合目的性的安排，內在地規定了特定政治秩序的可能性。政治控制是對政治規則的遵循、貫徹和維護的政治過程，以實現政治規則所指向的內容為目的。從這個角度，政治控制本質上也是特定社會經濟關係的反映，維護的是統治階級的既定經濟秩序，從而推動可能的政治秩序向現實的政治秩序轉化。政治控制與政治規則的本質上的一致性是政治控制的秩序實現功能的前提。

　　政治控制就是一系列控制機制發揮作用的過程。政治控制主體正是通過一系列控制機制對各政治實體的政治關係和政治行為等政治控制客體施加影響，從而達到維護和實現政治秩序之目的。政治控制機制具有“工具性”特征，而“工具性”通常意味著直接的現實性。在實際政治實踐中，政治控制主體通過利益協調、制度整合、權威確立、組織吸納和社會自治等政治機制貫徹、實施政治規則，從操作層面上保證了政治秩序的實現。

　　政治控制是與政治權力緊密聯繫的政治過程。在人類社會中，政治秩序需要政治權力來塑造和構建，政治權力塑造和建構政治秩序的作用主要集中體現在政治控制上。從一定意義上說，政治控制就是政治權力的運用，政治控制離不開政治權力，因為政治權力使政治控制有了堅實的物質基礎，為政治控制準備著重要的、必不可少的控制資源。現實政治生活中政治控制主體正是憑藉政治權力的後盾，對政治控制客體，也即人們的政治關係和政治行為進行規範、制約與引導，把人們之間的矛盾和衝突控制在“秩序”範圍之內。政治權力的強制性特征直接賦予政治控制以規範、制約和引導政治控制客體的力量，從而保證了政治秩序的實現。

　　人們對特定事物的認識常常是從判別其主要特征開始的，因為特征表徵著不同事物之間的區別，是判定一事物之為一事物重要依據。對政治秩序的把握，也要遵循這種認識規律，在把握其特征的基礎上深化對政治秩序的認識。

　　1.政治性

　　所謂政治秩序的政治性就是指政治秩序在本質、運行條件與運行過程等方面所體現的政治性格。這種政治性格集中表現在以下三個方面。

　　一是政治秩序的政治性特點主要反映在其階級性上。政治秩序總是階級的秩序，作為維繫政治活動和政治統治而建構或形成的政治秩序系統，自然主要反映的是統治階級的階級理性需求，具有明顯的階級性。確立統治地位是每一個階級的理性追求，只要有條件他們就會在一切可能的場合和時間將其轉化為秩序，一旦成為統治階級，他們又會對其秩序進行竭力的維護，用其來推行自己的意志。因此，在不同的歷史時期、不同的國家其政治秩序是不相同的，代表著不同階級的利益。在資本主義社會，國家代表的是資產階級的利益；而在社會主義社會，國家所代表的是全體人民大眾的利益。為了維護自己的政治統治，統治階級必然要利用政治秩序來規範人們的政治行為，使其沿著有利於其利益的方向發展，這也是其建構政治秩序的目的所在。 階級性是政治秩序政治性特點的集中表現。

　　二是政治秩序的政治性特點直觀地體現在其與國家政治權力的不可分開性。政治的核心問題是國家政治權力問題。政治秩序的運行與維持離不開國家的政治權力，它既涉及到政治權力的分配，也直接體現政治權力的運行狀況。

　　三是政治秩序的政治性特點還體現在其強制性上。政治秩序是建立在政治權力基礎之上的，政治權力是政治秩序運行與維持的必要條件。政治秩序是通過政治權威或政治權力的強制規制和調控來實現的。但是，政治秩序的強制性不等於國家實施暴力手段，國家壟斷暴力僅僅是政治秩序的潛在基礎，而不是它的必然手段。

　　2.有限性

　　政治秩序的有限性是就其內在結構要素而言的。首先，政治實體的能力有限。如前所述，政治秩序是人類對自身政治生活的一種制度安排，是人類理性對特定社會政治生活的建構。然而，人類的理性是有限的，它並不能保證自己所建構的政治生活安排都能引導人們通向“善的生活”。而且，人類的有限理性也並不都致力於“善的生活”的反思，它也常常淪為激情的奴隸，無視人類政治發展規律。其次，政治規則的範圍有限。任何規則都不是沒有縫隙的，能夠涵蓋所有領域的，政治規則也一樣。政治規則是在政治實體之間或政治實體內部得到或要求得到遵循的行為準則和規範，反映的是政治實體對自身活動的認識。然而，人類的認識是一個無限的過程，而且政治實踐也是複雜多變的，因此，人類不能也不可能對政治生活的所有方面都能設計出規則。另外，人類的政治實踐活動是動態變化的，而政治規則卻有較大的相對穩定性，相對於政治實踐而言，政治規則常常顯得滯後，無法及時設計出指導新的政治實踐的政治規則。最後，政治控制的適用範圍有限。政治控制是與國家政治權力聯繫在一起的，沒有國家政治權力的後盾政治控制難於自立。然而國家政治權力的運用是有範圍的，它不能侵犯私人生活領域，即使在公共領域，政治權力也不可濫用，還有各合法性的問題。政治控制的適用範圍問題是基於以下兩個事實考慮的。一是政治權力定律，即阿克頓定律。二是國家與社會的關係。政治秩序的三個內在結構要素的有限性決定了作為整體的政治秩序的有限性特點。

　　3.關聯性

　　政治秩序的關聯性是指政治秩序的運行、維持和實現是有條件的，離不開社會基礎的支撐。特定的社會基礎對政治秩序的運行、維持與實現有或促進或阻礙作用。畢竟，政治秩序並不是一個孤立存在的體系，作為一個系統它必然要進行輸入和輸出的運轉，要和外界進行能量交換。一方面政治秩序身處在一定的環境之中，要受到其周圍環境和其它秩序形式的影響和制約；另一方面就政治秩序的維護和運行來看，一定的政治秩序形成之後，其自身的控制力並不能保證其體系內的政治活動都有序的進行，因此它還需要外在力量的維護和輔助。故而，政治秩序必然要受到其周圍環境和其它秩序形式的影響與制約，顯示出一定的關聯性。如政治實踐主體的政治素質、利益秩序和特定社會的社會資本等對政治秩序的運行具有很大的影響。任何特定政治秩序的運行與維持都離不開一定社會基礎的支撐。

　　4.建構性

　　政治秩序是人類從整體上對政治生活的一種反思、把握，這種反思離不開人類的理性。人的理性因素在政治秩序中占有最重要的地位，因為人可能把一個政治秩序安排得好一些或差一些、穩定一些或脆弱一些。正如英國學者布萊思·巴裡所言：“通過與其他社會的接觸，人們認識到，社會安排不是一個自然現象，而是人們的創造物。可以被人們制定的東西也可以被人們改變”。人們對政治生活的理解與設計制約著政治秩序在面對環境變化、發展時的狀態和方向、影響著該政治共同體所有成員的命運和生活質量。事實上，合理的政治秩序一直是人們孜孜追尋的目標。可見，政治秩序一直是“人類為有意識地去理解和解決集體生活和集體組織的種種難題而作的嘗試”，“是一種理性的傳統”。

　　1.個人利益和公共利益的協調與和諧統一。

　　這是主要的特點和核心內容。政治秩序建設所面臨的一個關鍵問題，就是根據一定的政治理念，去處理個體利益、群體利益與社會的公共利益之間的關係，使之達到某種協調、和諧統一的狀態。

　　2.政治的穩定與安全。

　　構建良好政治秩序的最低目標就是實現政治穩定。秩序、穩定與安全是緊緊聯繫在一起的。一個有秩序的政治社會不僅是一個穩定的政治社會，而且在人與人、人與物之間的關係中建立了一種安全體制，以保護人身安全和財產安全。

　　3.政治運行的規範化和程式化。

　　這是良好的政治秩序的主要內容和特點。正式的政治規範包括政治制度規範和政治法律規範等；非正式政治規範包括政治習慣、政治傳統、政治道德和意識形態。政治規範要擔負起建立和維護政治秩序的功能，就必須建立在正義、公平等政治價值觀的基礎之上，公平地分配和調整利益。為了建設良好的政治秩序，就必須使政治生活、政治運行規範化和程式化。政治運行的規範化包括政治參與、政治權力運行、政治過程、政治資源分配、政治監督、政治衝突的解決等都有法律和制度所遵循，每一個政治參與者都能做到按照法律和制度辦事，而且都依照政治程式、規則、步驟和方式進行，使整個政治運行處於一種制度化、規範化和程式化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