尺蠖效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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尺蠖效應(Geometrid Effec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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尺蠖這種“弓腰蟲”是一種無脊椎動物,行動時一屈一伸像個拱橋。當尺蠖向左移動時,先是右邊縮短而後左邊伸長;當尺蠖向右移動時,先是左邊縮短而後右邊伸長。但是無論左右的長度如何分配,都是為了爬行服務。無論尺蠖如何蠕動,也都只能在一條直線上爬行。
尺蠖效應就是說,尺蠖無論是縮短,還是伸長,都只朝著一個方向(伸長的方向)行進。
引申到政治領域,尺蠖效應試圖比喻這樣一個事實:政府可以在兩種截然相反的政策中選擇,但無論政府如何選擇,這種選擇的結果都是對政府有利的。尺蠖爬行的路線就是政府的利益。尺蠖爬行的方向就是政府的備選政策:向左爬,就意味著政府採取左傾的政策——擴張自己的權力,增加賦稅,加強對經濟的管制,鼓勵民族意識;向右爬,就意味著政府採取右傾的政策——縮小自己的責任,減少賦稅,放鬆對經濟的管制,抵制民族意識。尺蠖爬行時左右伸縮的長度就是政府的政策分配:向左伸長一些,就意味著這個時候政府更傾向於採取左傾的政策,反之亦然。但是無論尺蠖怎麼爬(也就是無論政府怎麼做),它都穩穩噹噹地爬行在原來那條直線上(也就是政府的利益始終得到維護)。
秦暉在《忽左忽右的俄羅斯農村改革》中如是說道:在特權利益驅動下,1861年後的俄羅斯變革進程一直有我稱之為“尺蠖效應”的特點,即一忽兒“自由化”,一忽兒又束縛化,但不管自由還是束縛都是為了權貴而折騰農民。
又如秦暉在《美國的病因,中國的良藥 破除兩種尺蠖效應互動(上)》中如是言道:在某種情況下,統治者可能既用“左”手膨脹自己的權力,又用“右”手推卸自己的責任。或“左”或“右”都偏向統治者,就像一伸一縮都朝著一個方向的“尺蠖”。所以我謂之尺蠖效應。
秦暉在《中國經濟發展的低人權優勢》提到,中國的這種發展模式也在其內部形成“尺蠖效應”:“左派”得勢則自由受損而福利未必增加,“右派”得勢則福利喪失而自由未必增進。“左”時政府擴權卻不可問責,“右”時政府卸責卻不願限權。左起來就侵犯平民私產而公共財富卻未必得到保障,右起來公共資產嚴重流失而平民私產卻未必受保護。
一邊“新國有化”一邊又“權貴私有化”。左時“公權”侵奪個人領域卻無心公共服務,右時放棄公共產品卻不保護個人權利。政策趨左則壓縮個人自由卻並不開放公共參與,趨右則抑制民主參與卻同時限制自由競爭。“左派”建不起福利國家,“右派”搞不成公平市場。正如孫立平所言:無論向左還是向右,得利的都是同一些強勢者,而吃虧的也是同一些弱勢者。用老百姓的話說就是“一個蘿蔔兩頭切,左右都是他得”。這樣就使社會矛盾在一放一收的尺蠖式進程中日益發展和積累。
北宋後期,有一場“主流”與“非主流”之爭:王安石主張國家統制,而司馬光主張自由放任,兩“黨”你上我下,輪流得寵了好幾個回合。可是雙方都不是受權於民,而且弄權無制約,儘管理論上好像雙方都很高尚:王安石說是要“摧制兼併,均濟貧乏”,似乎頗有“社會主義”的味道。而司馬光主張“國家不與民爭利”,似乎很有“自由主義”豐采。不幸的是實行下來,王黨的“國家統制”嚴厲地束縛了經濟發展,而馬黨的“自由放任”則使“官品形勢之家”得以放手聚斂。王得勢則朝廷禁網遍地,民無所措其手足,馬得勢則貪官污吏橫行,民無所逃其削刻。國家的“自由放任”只能放出無數土皇帝與土圍子,卻放不出一個中產階級,而國家的經濟統制也只會“與民爭利”,卻統不出個社會保障。王安石搞不成“福利國家”,正如司馬光搞不成“自由市場”,而這兩種政策輪番上場到後來都加劇了王朝的治理危機,北宋也就在“尺蠖”的一放一縮中走向危機,最終在危機中滅亡。 [1]
- ↑ 秦暉:中國能否走出“尺蠖效應”的怪圈?——從“郎旋風”看國企改革的困境與經濟學的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