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型思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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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型思維（Thinking like a fox）

　　狐狸型思維指的是：傾向多元論思維方式^[1]。是哲學等多學科概念.

　　狐狸型思維與刺蝟型思維相對應，源於古希臘詩人阿基洛科斯一個觀點：“狐狸知道很多事情，但是刺蝟知道一件大事”。刺蝟和狐狸之間戰鬥每天都以某種形式發生，但是儘管狐狸比刺蝟聰明，刺蝟總是屢戰屢勝，似乎是說，刺蝟比狐狸更有優勢，刺蝟型思維強過狐狸型思維。事實未必，兩者各有優勢和劣勢，各擅勝場。狐狸聰明狡猾，靈活善變，刺蝟恪守規則，不懂變通。

　　在耶魯大學校長彼得·沙洛維（Peter Salovey）看來，耶魯學子在大學階段更應該註重掌握狐狸型思維。2017年在新生開學典禮上，沙洛維演講名稱就叫《像狐狸一樣思考》。

　　在演講中沙洛維說，在耶魯大學，學生們會接觸到各種“狐狸派”和“刺蝟派”思想，其中既有偉大狐狸，也有偉大刺蝟。但在大學階段，他認為更應該效仿狐狸。

　　阿基洛科斯提出“刺蝟”與“狐狸”觀點，但延伸擴展、廣為人知，成為20世紀一個著名隱喻，卻要歸功於英國哲學家、消極自由概念提出者以賽亞·伯林。

　　在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前一次宴會游戲中，一位在牛津大學修古典文學貴族，把希臘詩人阿基洛科斯這句詩告訴以賽亞·伯林。

　　這句酒後閑言激發伯林思想火花。1951年伯林撰文《托爾斯泰歷史懷疑論》，後來稍加增補，題目也改為廣為人知的《刺蝟與狐狸》。

　　關於什麼是“刺蝟”，什麼是“狐狸”，有多種解讀。粗略來說，刺蝟型思維傾向一元論，狐狸型思維傾向多元論。

　　刺蝟型思維傾向於：“凡事歸繫於某個單一中心識見、一個多多少少連貫密合條理明備體系，而本此識見或者體系，行其理解、思考、感覺；他們將一切歸納於某個單一、普遍、具有統攝組織作用原則，他們的人、他們的言論，必惟本此原則，才有意義”。

　　狐狸型思維傾向於：“追逐許多目的，而諸目的往往互無關聯，甚至經常彼此矛盾，縱使有所聯繫，亦屬於由某心理或者生理原因而做的‘事實’層面聯繫，非關道德或者美學原則；他們生活、行動與觀念是離心而不是向心式；他們思想或者零散或者漫射，在許多層次上運動，補取百種千般經驗與對象實相與本質，而未有意或者無意把這些實相與本質融入或者排斥於某個始終不變、無所不包，有時自相矛盾又不完全、有時則狂熱的一元內在識見”。

　　通過如上界定，柏林將學者區分為狐狸型學者和刺蝟型學者。

　　例如，詩人但丁是刺蝟型人，一直在反覆闡述某個主題。以《神曲》為例，內容豐富，但主題就是“好人上天堂，壞人下地獄”。

　　例如，作家莎士比亞是狐狸型人，一生作品很多，對很多事沒有確定性判斷，甚至有些互相矛盾，不像但丁那樣有一條明確主線。

　　區分後，柏林開列出一長串名單。例如，柏拉圖、盧克萊修、帕斯卡爾、黑格爾、陀思妥耶夫斯基、尼采、易卜生、普魯斯特是刺蝟型人；希羅多德、亞里士多德、蒙田、伊拉斯謨、莫里哀、歌德、普希金、巴爾扎克、喬伊斯是狐狸型人。

　　狐狸型學者興趣廣泛，研究很多問題，追求多個目標，即便這些目標可能無關或者矛盾，想法常常動態變化；刺蝟型學者專註研究一個大問題，提出一個思想體系，希望儘可能解釋更多現象，想法堅定不容易改變。

　　錶面看起來，狐狸型學者和刺蝟型學者，對應的是通才和專才。這隻是錶面現象，更本質差異在於，一個人對知識態度。

　　狐狸型人靈活，會根據當前狀況，汲取大量其他人想法和經驗，並做出改變；刺蝟型人傾向於對所有變化現實，都用一種觀點來解釋。也就是說，刺蝟堅持一種普遍原則，萬事萬物都堅持用一種理解來解釋。狐狸追求更多知識，無論是互相矛盾還是互相連接。

　　刺蝟和狐狸二分法富有價值，但比較粗略，就特定領域而言，什麼是刺蝟，什麼是狐狸，解讀方式也比較多，我們可以在具體語境和上下文中去體會。

　　狐狸型思維和刺蝟型思維各有優勢和劣勢，統籌運用效果最好，但富有挑戰。我們至少要註意以下三點。

　　一是，評估思維風格。

　　狐狸型思維和刺蝟型思維，都只是一種思維方式，但不同人偏好和擅長未必相同。我們每個人要註意評估，自己更像“刺蝟”，還是更像“狐狸”，哪一種思維方式運用得更好。

　　只有準確評估自己思維風格，才有條件揚長避短。如果一個人不知道自己思維風格，例如不知道自己是“刺蝟”，可能會把固執己見看成是優點，很難聽取別人意見。

　　每個人都是“刺蝟”和“狐狸”混合體，只是比例有所不同。我們要註意記錄、復盤和反思，準確評估自己思維風格，看看自己在各種不同情境中思維方式傾向。

　　例如，伯林學識淵博，自稱自己是個典型“狐狸”，但其實他也是一個“刺蝟”，心中也裝著一件大事，一輩子都關心一個重大議題：為什麼有許多政治實踐，原本出於非常美好願望，卻在某些觀念指導下，造成災難性後果。

　　柏林區分積極自由和消極自由，提醒人們積極自由更容易被濫用；同時提出多元價值理論等，強調價值並非只有一元，而是多元，彼此不能替代，也是警醒人們不要過於強調一種價值，犧牲其它價值。諸如此類，都是對上述議題的回答。

　　二是，評估適用情境。

　　狐狸型思維和刺蝟型思維各有優勢和劣勢，不同情境表現有優劣之分。可以根據情境特征來反推，要註重運用哪一種思維方式。

　　例如，心理學家菲利普·泰特洛克通過歷時20年研究，在2005年出版《狐狸與刺蝟：專家的政治判斷》，證明狐狸型專家預測準確率明顯高於刺蝟型專家。

　　不過，有點諷刺的是，由於刺蝟型專家觀點堅定、明確，邏輯相對簡潔，往往更容易獲得追捧。相反，狐狸型專家遵循貝葉斯推理，觀點動態變化，反而不容易被接受。

　　值得註意的是，狐狸型專家首先是專家，而不是只懂皮毛，在特定領域也會像刺蝟型專家那樣深耕。刺蝟型專家固然不是好預測者，但比只會懷疑一切、只懂皮毛的人強。

　　這是預測領域，但在特定學科範圍、非複雜系統領域，刺蝟型專家可能表現會更好。每個特定領域，我們在面對時都要註意觀察並總結，看看哪種思維方式更加適用。

　　三是，註意規避隱患。

　　狐狸型思維和刺蝟型思維都能發揮正麵價值，但揚長同時也要註意避短。

　　比如說，刺蝟型思維可能產生專業偏見，因為手裡只有一把錘子，看到什麼都是釘子，如果對症，能以不變應萬變，如果不對症，失之狹隘，甚至造成嚴重災難。

　　例如，美國蘭德公司研究發現，如果美國干預北韓戰爭，出兵北韓，中國一定會出兵。但美國決策者並沒有認可這一研究成果，而是採納類似麥克阿瑟刺蝟型專家觀點，最終導致戰爭爆發。

　　比如說，狐狸型思維可能導致戰術正確，戰略錯誤。根據信息隨時調整觀點，走一步看一步，沒有長線思維，容易短視，以短期利益得失為標準，最後長期利益反而受損。

　　例如，有些上市公司為股價好看，逼著自己每一年，甚至每個季度都要保持利潤增長，採取很多短期行為，沒有打造出長期增長新引擎，短期每步似乎都對，長期卻失去未來。

　　諸如此類，如果能夠辨清狐狸型思維和刺蝟型思維，識別其優勢和劣勢所在，更有條件揚長避短，切換運用。

　　例如，有人建議：自己當一個“狐狸”，做現實主義者，敏銳感知環境反饋，不斷調整；同時善待社會中“刺蝟”，因為“刺蝟”頭破血流概率更大，但其著眼於長期，會釋放稀缺長期主義信號，值得“狐狸”參考；不過參考時，要避免被“刺蝟”帶溝里。

　　“ 我認為在金融行業， ‘狐狸’往往更具可塑性。”——哥倫比亞商學院教授 邁克爾·莫布森——2022年1月晨星（Morning Star）訪談

　　“ ‘狐狸’優於‘刺蝟’。‘狐狸們’對巨集觀計劃保持懷疑態度，並且願意將各種信息組合在一起。他們對自己的預測能力不自負不固執。他們是謙虛、有批判性、消息靈通且思維活躍的思想家。‘狐狸’就是最好的預言家。”——政治科學作家 菲利普·泰特洛克——《狐狸與刺蝟——專家的政治判斷》

　　“我們的周圍充滿了‘狐狸’，他們塑造了我們的生活和世界。希望你們像富蘭克林、默里、霍珀和許多其他的‘狐狸’一樣，以廣泛而靈活的方式開拓思維，學會成為謹慎的思考者，具備批判的思維並獲得知識。正如耶魯的願景：改善當今世界和未來。我相信，在變成‘狐狸’的過程中你們會收穫巨大的幸福和成就。”——耶魯大學校長沙洛維——《像狐狸一樣思考：耶魯大學迎新典禮演講》

　　“傳統社會鼓勵大家成為“刺蝟”，是因為傳統農業和傳統製造業流水線需要人們在日復一日重覆單純技藝的過程中，尋找“匠心”意義；然而，現代社會以服務業為主，就增加了工作中對“創意”的要求，這就需要更多的人擁有“狐狸”式的複雜思維。”——美國科羅拉多大學的物理學家萬維鋼——《智識分子》

　　“傳統社會的特點之一是‘知識的確定性’，需要刺蝟式專家來學習固化的知識，所以並不鼓勵像狐狸一樣東張西望的人——樣樣都通，樣樣稀鬆。”——美國暢銷書作家威廉·龐德斯通（William Poundstone）。